甜粥顾郎。

江湖人称甜粥顾郎,高甜菇月。

戚顾·十年踪迹(上)

今年给自己的生贺……
完全低产,悲伤极了。

  
“顾惜朝望他纵马而去,珍重尚未脱口,便已烟消云散。

  世上往来皆如此,前尘旧怨,后事新说,徐徐地消磨尽了,一分也不肯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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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小二从不曾见过将青衫穿得这样好看的人。

  他度这人理当是很年轻的,也很期待斗笠下来客的真容。小二亦知晓他是江湖人,他腰间有一柄好剑。非要客抬手按上,才会安生。
  
  剑无端地有一样冷意,仿佛寒潭里捞上来,不甘沉寂,越鞘而鸣。
  
  小二问道:“客官,要什么?”
  
  青衫的来客还未将斗笠摘下,已有一枪,替他挑开,小二只得见极漂亮极惊艳的一手枪花。

  使枪的人并不客气,枪柄一按,撩袍坐下。甫见面是死生不休,再坐下已能平心静气。

  客人也并不生气,反手指叩破旧木桌,笃笃作响,道“一壶能喝的茶,一碟能吃的酥果,一盘上好的菜,他出银钱。”

  店小二方想出声询问,另一人已财大气粗地摆了一锭银子,只得噤声退下。

  “我以为,你再不会回汴梁。”赫连春水伸手抓了一把花生,散在手里,慢条斯理地剥。

  顾惜朝冷笑道“我来即来,想走即走,天地广阔,你能拦我?”

  赫连春水剥好,不急吃,在案上排开,勾出一个字来“我不能,有人能。”

  顾惜朝低头看去。

  指尖遽然一抖,须臾把赫连这一字乾坤全盘拍乱,只余零星半点。恰好是个少字。

  连他也欷歔了“当真奇怪。”

  很快顾惜朝唇峰的笑淡去,眉梢晕开的讥诮犹自浓烈“他也不能。” 

  店小二的茶送得倒快,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。顾惜朝蘸了许些茶水,一笔一划,在面前画出最后一字,自己品评过,笑道“未及贺你同息红泪成婚,不过我早将贺礼予你,你反该谢我。”

  赫连春水眉毛一皱,观那商字,水迹渐淡,还剩一分情意。他为自己倒了碗茶,推过茶碗,再懒理会,只问“你不走了?”

  “顾某第一回来汴梁,是一旬前,鲜衣怒马,折桂蟾宫。第二回是逼宫问鼎,要取赵宋天下,第三回便是今日。”

  顾惜朝突兀的站起身来。他身侧的逆水寒猛然出鞘,剑锋直指赫连春水。

  赫连春水喟叹道“扬州果然是温柔乡,你竟才要翻脸。”

  “你知我,可惜不必。替我转告戚楼主,三日后城东酒肆,旗亭相识人要他全尸,请他备好。” 

  他这时挑帘出了茶庐,才知是风雪相迎。一地琼瑶碎玉,顾惜朝背手远眺,只揽进一怀银装,无有暖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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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顾公子从不贪杯。

  杜康好物,可消千日愁,然而酒中神仙,并非君子所为。

  这样神仙多英雄。英雄多草莽,然亦有英雄的好处。
  
  他知一位。这位英雄教顾公子贪杯,也为顾公子洗了一池的碗,是真英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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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英雄在城东的酒肆等人。
  
  他要了两坛酒。汴梁的酒一向是甜酒,味十分淡,像给稚儿喝的米酒,还要掺水。

  但是他等的人并不能喝酒,也不该喝酒。

  戚少商自斟自饮的时候,恍然忆起四年前于扬州的一面,正是中秋。

  顾公子约人喝酒,实在是一件奇事。但不过一个时辰,

  顾公子已然喝倒了,当夜再未能从榻上醒来。

  今夜月光很好。顾公子眼眉平静,鬈发随意扑散,搭在戚少商手背。

  他端顾惜朝一夜,只是端详,奇异地充斥得一心安宁,隐隐地是从容。

  这酒肆十分清闲,老板无,帮工无。只有一位将来的青衫主人,和已来的白衣客。

“你将你带来了。”主人来得比客人还迟,又似笃定客人最难按耐,便徐徐地走,缓缓地行。

  “相识人要戚某的尸首,可以直说。”戚少商直身而立。天神格外眷他,除却风霜,不曾老他一分。

  “我确实是直说。”顾惜朝将手里的酒坛扔在桌上,瞥见他脚边的,嘲道“你竟连炮打灯也寻不见了。”

  戚少商随手拎起不中用的甜酒,经窗一掷,落得干净。

  “只是戚某暂时不能给你。”他抬眼时候,顾惜朝正巧望去。他二人目光一接,极快地转开,堪说是行云流水,竟像对过成千上万回。

  千千万万遍。

——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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